有些法律不强制劳动者退休，有些强制退休是合法的

记者：在国外，是如何定义退休年龄的？

莫荣：严格来说，退休年龄（retirementage）是指劳动者必须依法离开劳动力市场的法定年龄，领取养老金年龄（pensionableage）是指有权开始领取养老金的法定年龄。在国外，一般讲到养老金制度时，都是指领取养老金年龄，因为它的侧重点是养老金，而不是到达一定年龄后的工作权利问题。许多情况下，退休年龄与领取养老金年龄是一致的，退休就意味着开始领取养老金，因此，二者是等同的，概念上可以混用。

但有些法律不强制劳动者退休，以避免年龄歧视，因此，这些不存在法定退休年龄，雇主强制雇员退休是非法的，比如美国、加拿大、新西兰、英国、澳大利亚。有些，强制退休是合法的，但规定了一个更低退休年龄，如日本、法国、瑞典。

部分人均GDP水平与我国差不多的发展中，其退休年龄普遍比我国大

记者：国外目前的退休年龄情况是怎么样的？

莫荣：我们对全球170个或地区的退休年龄情况进行了梳理，结果可以分成三种情况：一是发达普遍执行65岁以上的退休年龄，有的甚至达到70岁（以色列）。二是少数经济落后的小国，执行的是低于60岁的退休年龄，它们或者是养老金制度不完善，覆盖人群有限，或者是人均预期寿命较低。三是大多数发展中实行的是60-65岁之间的退休年龄。我们选取了部分人均GDP水平与我国差不多的发展中进行比较，其退休年龄普遍比我国大。比如，阿根廷：男65岁，女60岁；墨西哥：男65岁，女65岁；巴西：男65岁，女60岁；保加利亚：男65岁，女63岁；罗马尼亚：男65岁，女60岁；阿尔巴尼亚：男65岁，女60岁。

在男女退休年龄方面，总体来说，大部分执行男女相同的退休年龄政策。全球170个和地区中，男女法定退休年龄相同的共有111个，占65.3%，男女法定退休年龄不同的共有59个，占34.7%。

退休年龄并非一成不变，总体呈现先高后低再逐步走高的趋势

记者：国外退休年龄的总体变化趋势是怎么样的？

莫荣：退休年龄制定后并非一成不变，从较长历史时期来看，总体呈现先高后低再逐步走高的趋势。

最早建立养老保险制度的，对退休年龄的设定主要基于成本的考虑，因此，设定的退休年龄为65岁，或者更为保守的70岁。比如，1889年第一个建立公共养老保险制度的德国，最初退休年龄规定是70岁，1908年、1936年，英国和挪威分别建立养老保险制度时规定的退休年龄也都是70岁。但随着制度逐步稳定下来，基金不断积累，合适的退休模式已经成熟，较低的退休年龄被认为是可行的，因此，许多下调了以往过高的退休年龄。

不过，近年来，随着预期寿命延长、劳动生产强度下降等，许多又开始调高退休年龄。以OECD为例，从1993年开始，有14个已经或者计划提高男性退休年龄，18个已经或计划提高女性退休年龄。到2010年，男性和女性平均退休年龄已经比更低点时上升了0.5岁和0.8岁。而根据统计，从2010年到2050年，11个OECD成员国计划将男女退休年龄提高。

延迟退休年龄并非发达在做，部分发展中也在逐步延迟退休年龄。比如，古巴2015年将退休年龄逐步提高到了男性65岁、女性60岁，哥伦比亚在2014年提高退休年龄到男性62岁、女性57岁，毛里求斯将在2018年提高退休年龄到65岁，捷克2030年男女退休年龄将提高到65岁，罗马尼亚2015年男性退休年龄提高到了65岁，女性在2030年预计也将提高到63岁。另外，塞尔维亚、阿塞拜疆、土耳其等，近年来已经提高或已经出台计划准备提高退休年龄。

延长退休年龄要有过渡期，采用小步慢跑策略，制定配套政策

记者：国外延迟退休年龄的主要做法有哪些？

莫荣：延长退休年龄从立法到开始实行，有一定的过渡期，并且真正实行后采用小步慢跑策略，不是一步延迟到位。像日本、韩国，从立法到真正实行，间隔13年，美国甚至更长。有一定间隔主要是有利于劳动者个人做出合理的退休决策，有利于雇主安排劳动者的人力资本投资。但是，间隔不是越长越好，也不是越短越好。太长了，经济社会环境发生变化，原来政策的合理性肯定大打折扣，并且相当于上一代人提前为下一代人规定了退休年龄，这也是不公平的；太短了，如意大利、爱尔兰等部分，从立法到真正执行的间隔期只有一两年，也带来很多弊端和教训。

延迟退休对部分人群确实会有一定的影响，因此，要制定配套政策。不同劳动者拥有不同的资源禀赋，因此，老年人的就业能力存在很大差别。比如在美国，六十几岁的老年工人中，大约有1/4由于伤残或者健康状况恶化而无法继续工作。因此，一方面，要加强对老年人的就业培训和劳动保护，减少歧视，另一方面，对于无法就业的老年人要有相关福利保障政策。比如，德国通过采取多种措施，在提高退休年龄的同时，不增加高龄劳动者（55-64岁）的失业率，实施“动议50+”计划，促进50岁及50岁以上群体就业。再比如，2004年6月，日本重新修改《老年人就业稳定法》，规定所有企业都有义务雇用老年人。（李方）